第16章

-聞言。

沈玉婉眸色閃動,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。

平時從外觀上和行走上,她這條腿跟正常人無異,可但凡冷了熱了,她的腿骨就會被刀刮一般痛。

這是從那場山火逃生後留下的後遺傷。

做飛行員不能允許身體上有傷疤,也要四肢健全。

可現在的自己,臉上和身上的傷不儘其數,腿也並非健全,這樣的她早已無法做飛行員了。

即便如此,她也早已認清並接受了這個結果。

讓她無法回去做沈玉婉的原因其實隻有一個,那就是她放心不下正在治病的陳家嬸嬸。

陳家嬸嬸便是陳家的嫂嫂,也是沈玉婉的救命恩人。

山火那天。

沈玉婉在大火撲來之際,忍著痛奮力滾下了山。

是陳嬸救了她。

陳安寧這個人也確實存在,也確實是臉上有疤痕,長久在家不見人,可她早已在十六歲那年就已經離開了人世。

從那以後,陳嬸的精神就變得不太穩定,她認定她的女兒還活著,隻是跟以前一樣窩在家裡不見人罷了,她不準家裡人去辦死亡登記,也不讓任何外人知道陳安寧去世了。

除此之外,她一切正常。

而陳家人也為了安撫她,始終照做著。

沈玉婉的臉上也因為山火留了燒傷疤痕,或是巧合,竟與陳安寧天生的胎記有幾分相似,陳嬸盯著她看了許久,自此就將她認作了陳安寧。

沈玉婉也就這麼成了陳安寧。

可陳嬸的病卻在今年急速惡化,首都那邊的醫院推薦來滬南的專科醫院診治,於是她便來了了滬南。

而陳肖然一家人,都是知道沈玉婉的身份的。

是沈玉婉讓他們瞞著冇有說出去。

因此剛剛碰見徐崇瑾時,陳家人的緊張,是在為她遮掩。

沈玉婉笑了笑:“我要以哪個身份活下去,這個問題並不重要的。”

“可……”陳肖然還想說什麼。

外麵已經響起陳母喊兩人吃飯的聲音。

兩人一同走出去。

吃過飯後。

陳母提議出去走走,沈玉婉怕自己臉上的疤嚇到人,正要拿帕子遮遮,陳母就道:“冇事的,你臉上這疤已經淺了,夜色黑,不仔細看看不出來。”

沈玉婉怔了怔,卻還是重新拿上了帕子。

“還是遮遮吧。”

這三年,陳家確實給她尋了不少頂好的祛疤藥膏,作用也挺好,陳家人都說她臉上的疤已經不明顯了。

可沈玉婉卻還是覺得疤痕深,不敢直麵見人。

家屬院外麵是一條長巷子,旁邊種著高大的香樟樹。

這個天氣走在外麵,極其舒暢。

走了兩步。

沈玉婉忍不住抬眼看向了樓上徐崇瑾家裡的視窗。

那裡亮著燈,他還冇睡。

就在這時,身旁散步的人也正提及徐崇瑾,聲音入了沈玉婉的耳,她不覺放慢了腳步。

“這徐上校今天看來又是整晚不睡了。”那人說。

沈玉婉忍不住問:“為什麼?”

那人疑惑看了她一眼,認出她是剛搬進來的,很快替她解答:“你可能不知道,今天是徐上校夫人的忌日,每年這天,徐上校家裡的燈啊都要亮上一整夜!”

心頭咯噔一下。

沈玉婉啞然失語,她不禁抬眼看去,卻正好對上樓上那熟悉的眼神。

徐崇瑾站在陽台邊,往下看。

而這時,沈玉婉臉上的帕子忽地鬆動,掉了下去。

徐崇瑾神色陡然一變。

下一刻。

徐崇瑾轉身便像是要衝下來。

-